【疫情下的宣教工場】「疫」流開荒 死守到底 鐵錚錚的宣教士──黃聲鋒、郭志茜宣教士

採訪:       Simone

有人說,貧窮是世界上最大的惡,貧窮再加上疫情,就是惡上加惡。在戰場上,當你的戰友倒下……死亡!你會否仍然勇敢地站在第一戰線,更把自己投進貧民窟,在不可能中繼續為主開拓荒地?

〝疫〞症威脅       我們也有想過殉道……

疫情來襲,作為工場主任以及當地教會的牧者,要顧及差會同工的安全,亦不忍離開教會,黃聲鋒牧師於是決定讓年青的宣教士回到比較安全的原居地,而自己則選擇留守工場,「教會如果牧人都離開了,羊(信徒)就可能分散;二來,羊也需要牧羊人!」及後,一對來自馬來西亞的華人宣教士夫婦先後在工場患上新冠肺炎死亡,而他們服侍的大學生亦有不少人染病,差點死去,馬達加斯加的疫情變得更加不明朗,郭志茜宣教士表示,當時他們已經作了最壞的打算:「我們也有想過(殉道),因為(過身的)宣教士年紀和我們差不多,而我們的身體狀況……特別我的身體狀況屬於高危人物,如果天父真的要我們這樣離開,我們也覺得是一個退休的好方式。」就是這個決心,新的屬靈旅程在〝疫〞情中正式開始。

〝疫〞流開荒       禁足到舉足

疫情情況嚴重,馬達加斯加一度宵禁,禁止人們外出,但大學一次宿舍大火,再次讓黃牧師夫婦走出家門,走向人群。他們表示,當地外省大學生的糧食,主要靠父母從鄉下到城市探望他們的時候帶給他們,但是由於國家所有通道都已經封閉,他們的父母根本不可能把米糧帶給他們,於是教會開展食物銀行的服務,讓大學生每兩個禮拜一次到教會拿取基本的糧食。及後宿舍火災,大火燒光學生的家當,大學生三餐不保,於是黃牧師夫婦開展為期半年的大學生救援工作,一直到政府放寬有關禁足的規定,他們更舉步踏入一個從未接觸的領域──貧民窟扶貧工作。

「完成大學工作以後,我們聽到貧民區許多人沒得食,有些人甚至剪了自己的頭髮拿去賣、拿家當去賣,去換取食物。」有的貧民幾天沒飯食,餓著肚子睡覺,就是到街上乞錢也沒人理會。雖然援助貧民是一件美事,但當時提出這個建議的時候,亦有不少人質疑,有人更表示在當地做了七年扶貧工人戶,結果都要結束,叫他們不要太樂觀:「在開展這方面的工作以前,我們也曾經和一些做扶貧工作的人聊天,很多人對我們說,你們不要期待貧窮人會改變,因為貧窮人是不想改變的,……我們感覺上,是!他們很難改變,但屬靈上讓他們清楚,就可以讓他們改變,所以我們很著重祈禱以及讀聖經,很奇怪的,讀完聖經,祈禱後,幾個月後就有改變。」事實上有的人甚至會拿他們派發的糧食去換酒喝,但最困難的是,有關工作如無底深潭,難有填滿的一天:「大家很怕貧窮人,因為貧窮人的需要太大,工作一開始就好像是一個無底深坑,你不知道要放多少資源進去才可以,因為需要是愈來愈大,不單要顧及他們食的問題,還有身體的需要、家庭和出路的問題,環環相扣,原來不是那麼簡單的。」

為了做到「全人服侍」,照顧貧者的心靈、家庭和未來的生計,長貧難顧,最有效的方法就是要幫助他們解決世代貧窮的問題。於是黃牧師夫婦開展了識字班、聖經班、技能班和健康常識班,讓婦女可以學習縫紉等工作技能的同時,能懂法文和英文,方便找到工作;除此以外,他們又趁派糧的空檔,鼓勵受助者一起祈禱,把困難交給神,後來他們發現,真真正正改變人的是聖經班和祈禱會:「神真的是一個貧窮人的神,當什麼都沒有的時候,祂自己工作,自己做!祂做得很徹底,所以我們鼓勵更多窮人祈禱。」

黃牧師夫婦表示,由於貧窮人無所依靠,所以會很專心依靠神,當教導他們聖經的時候,他們雖然不識字,但是會把聖經背起來,回家再與家人分享。由於聖經說到財富不管多少都要好好管理,於是當分給他們的糧食有餘的時候,他們會把多出來的糧食賣掉,買來廉價的香蕉加工,油炸過後拿去賣;再來也有人賣菜、養小雞、小鴨、小豬……目前,牧師夫婦接觸過的赤貧家庭有三分之一都開始自力更生。除此以外,他們在當中亦經歷禱告治病的大能,佈道工作大有果效:「我們開始向學生傳福音,我們傳福音那天,有十六個人信耶穌,在決志的時候問他們想不想信耶穌,他們不是說想,而是不停的說,我要!我要!我要!你福音講到一半已經有人問,我怎樣才可以得到這個耶穌。」教會亦順應需求,當即決定下個禮拜就開始在貧民區舉辦崇拜。他們更設計了三年計劃,希望貧民解決了生活需要以後,懂得去分享,在計劃進行到第二年,可以讓貧民們參與有關的工作;而在最後一年,希望以他們自己作為主導,讓他們自己去幫助區內的貧窮人。雖然一開始教會對有關工作抱有懷疑,但後來發現,教會在當中的學習與成長實在不少。

〝疫〞境成長       薪火相傳

黃牧師表示,他們在當地的教會,除了華人,大部份都是本地人,雖然同屬馬達加斯加人,但本地人對貧民工作一開始亦存有戒心,恐怕事工一旦開始,沒有足夠的人力和資源去完成,但事實是叫他們看見了《五餅二魚》的神蹟,一個又一個生命的見證,讓信徒的屬靈眼光亦擴大了不少:「在疫情下看到貧窮人的情況,他們就感覺自己富足,容易走出幽谷,因為有人比他們更慘,他們更容易動憐憫的心,他們一動憐憫的心,對人、對神都不同了!容易拿東西出來、容易分享,心亦會比較容易變得柔軟。」除了會友以外,黃牧師夫婦更銳意培育青年人接棒相關的佈道工作。

黃牧師表示,過去馬達加斯加工場,一直以宣教士和短宣作為主導,他們一個月至少接待一至兩隊短宣隊,但受到疫情影響,短宣隊無法成行,因此,他們只有靠本地青年人。以往短宣隊做佈道時,這些年青人只是站在旁邊幫忙,但現在由他們作主導的時候,他們更能夠以本土的方法進行佈道,工作變得更實際:「神在疫情當中,改變我們的思維及擴闊我們新的領域,我們沒有同工,但是神興起當地的青年人成為我們的同工。」

目前,馬達加斯工場已經有四位全職以及半職同工:「很多大學生畢業沒有工作,因此我們用沒有工作的人,教他們。當初是很艱難的,他們的工作觀念和我們很不同,也沒有經驗,但我們不是教他們怎樣做,而是一起討論,討論各人的夢想,每個人都可以分享自己的夢想,我們不會先給他們藍圖,我們先聽,看看哪些可行哪些不可行。」

後記:

《愛呆西非連加恩:攝氏45度下的小醫生手記》一書中講到:「這個世界有太多事情可以做,太多的問題可以去解決,每過一陣子,就有新的事情發生,讓我踏入新的人生境界。雖然有時候,一切從零開始是很可怕的,因為不去開始,沒有人會怪你,可是一旦踏出去,就要承擔事情的成敗。總體而言,這些經驗是正面多過負面,我寧願選擇去做,因此我在非洲的日子是過的很興奮的。」

對宣教而言,有兩個很重要的指標肯定宣教士的成就:第一、是否不斷開拓新的事工,還是故步自封,沒有膽量迎接新的挑戰?第二、亦是最最能夠反映有關事工是否成功的一點,就是是否能夠讓當地人、青年人接手,用本土的方法在當地實踐有關事工。黃聲鋒和郭志茜宣教士,人到金齡,卻在疫情人人禁足的情況下,仍然願意擴充服侍的境界,走入最容易染病的貧民窟,把好消息帶給絕望的人;最重要的是他們突破過往著重短宣服侍的方式,興起本地人從事佈道工作,〝疫〞境宣教,是鐵錚錚的宣教士,同時亦反映了建道開荒鐵錚錚的精神。

原載於《建道通訊》206期,2022年1月,頁11-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