兼讀神學,是一種怎樣的體會呢?

有孤單。起初,看見別人小休時湊在一起,天南地北,心裡猜肘,他們大概是本來就認識的吧?看見聽說是早兩年入讀的同學,對著你卻又不瞅不睬,又想,怎麼不懂得照顧師弟呢?不過,還是遇上好交朋友的同學,還是有可以彼此打氣的人。

有掙扎。由俗世步進課堂,鬧市二樓的小角落,總不及座落小島的退修靜地那樣遠離塵囂。三小時後再次掉進消費文化的燈影與人群裡,總覺剛才的「神聖」鍍得不夠穩,瞬間灰飛煙滅。有時候,會埋怨怎麼五分鐘前苦思的神哲問題,跟眼前的街頭景色如此格格不入。有時候,因工作已搾取了大部分精神,而自動調校出自己精神可以支持的上課時間——或遲到或早退。趁小休時跑掉,總是冒著作逃兵的自責,但又慶幸今天到此為止,可以休息。

有興奮。那種俗世與神聖之間的張力,有時候會叫人有一種優越感。雖然遲到了,而且還喘著氣,但自己總算坐在課室裡了。老師正談論屬靈反思,回想三小時前還在北京公幹,想的是經濟大事時,感到自己真厲害——神國與世界都包辦了。老師的體諒也會令人快慰:「知道你們辛苦啦,這個甚麼可免啦!」還有是跑到市區中心在信格撿回功課,那種心情就像中學生看成績單,老師一兩句評語,就像給自己簽紀念冊一樣。我總會帶著微笑,讀了又讀。

有發奮。教會內總有人不把你當作甚麼,始終未及全時間奉獻吧?不過,無論上司、同事或主內朋輩,總是對你唸神學又好奇、又尊敬。這時候,心裡往往浮現一個意念:「主想你作甚麼?」四年的訓練,讓我擺脫了某種井底之蛙的心態,感恩的是,自己還未過期 (expired),仍抱著:「主,你拿去用吧!」的心。

原載於《建道通訊》132期，2003年7月，頁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