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林多後書四章17，18節

如果我們不曾經歷人格上的破產，就不會發現人性中潛存著醜惡的品質，也不會明白真我是何等的污穢。

如果我們不曾經歷屬靈生命上的破產，就不會降服在祂全能的旨意中，也不會傾倚着祂的膀臂。

三年多的神學訓練，神似乎殘酷地以失敗、挫折、壓傷爲工具，完全扔去我的自尊，打低我自以爲美的人格，傷害我敏銳而柔弱的心靈。當我好像約伯一般在爐灰中自憐而低泣時，我說：「神啊，我一無所有。」祂却再一次肯定地對我說：「我要用你。」

長久以來，我死守着固執而頑梗的自我，在立志與實踐的失敗中迷失了方向，我絕望地計劃離開、向神求死，眞是輭弱到不能再輭弱，灰心到不能再灰心，面對着長洲豔藍的海水，我有欲哭無淚之感，看見展翼翱翔的鳥兒，我說：「主啊，我願歸去。」。唸着陶淵明的歸園田居，我自嘲是「誤入靈網中，一去又三年……久在靈籠裏，何日返自然？」我體會了一塲激烈的屬靈爭戰，有兩股勢力在短兵相接，那惡者似乎要把我擄去。

我并不是一個很熱血的人，但生活在使命感與現實的衝擊中，却不容我不熱血。我戰兢地明白這屬天的惡戰乃一生之久，直至我面對面見主。

我要感謝在那一段拼命摸索及與神𨄮交的日子中，許多幫助我的師長同學，他們與我一同流淚、一同掙扎、一同禱告。當我自己也斷定毫無指望時，他們仍固執地相信神在我身上所要成就的作爲。三年多以來，神似乎以絕望的杖逼使我單單倚靠祂。正因我在人格及屬靈生命上真正感到貧乏過，這些貧乏使我窺見神的豐滿，在成長的過程中，我們必須付上艱巨的代價。

透過三年多的神學教育，我學習了要重新估計神及自己。過去，我高估了自己，低估了神的作爲。現在，我認識我所信的神，是一位創造星辰穹蒼、平衡大自然生機與體系，恆常地在人類歷史中工作的神。祂所作的，儘管一切叫我迷惑，然而祂苛刻的手是爲要雕琢我粗糙的性情，過濾我生命上的沙粒。破裂的家庭，讓我能安慰同樣遭遇的人，它給我帶來的憂患，只能更充實我生命的內容，使我更貼近主的憂患，更熱切地戀慕祂。

我們原是祂的工作，在基督耶穌裏造成的。今日，祂仍然按自己的旨意設計祂的作品，每一件都是祂的得意傑作，都充份反映出造物主的智慧及慈愛的計劃。在人生的舞台上，神要求我們去完成自己獨特的角色，我們所担演的角色爲要表顯神的偉大。

萬物都有結束的一天，生命的行程亦將終結，我們的主却是昨日、今日、直到永遠都不改變的。所以，我一心相信：

　　神仍於烏雲中與我同在
　　祂的愛如濃霧四圍環繞我
　　我的信心超越了感官
　　我的盼望劃破了死寂
　　曙光在黑雲背後
　　初陽在陰雨之上
　　我知我仍擁有風和日麗
　　我信，而且堅定相信——金子般的陽光必指日可見，指日可見！

原載於《建道通訊》35期，1981年2月，頁6-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