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文化之旅後記】紅毛城九面旗幟的聯想/梅璧珠
在台灣淡水河口風光明媚的小丘上矗立着兩座殖民地色彩十分濃厚的建築物,九面色彩繽紛的旗幟在微風中飄揚。細看這座紅毛城的說明,卻讓我嗅到陣陣血腥的味道及想像到殘忍的歷史事實。
「紅毛城的九面旗幟代表着紅毛城三百餘年來的歷史演變過程,其歷經西班牙、荷蘭、明鄭、清朝、英國、日本、澳大利亞、美國、中華民國之管理或代管。從1628年到1980年,共有九個國家(朝代)的旗幟曾在紅毛城的天空飄揚。」[1]
每一面紅毛城旗幟都似在我耳畔叫嚷:「這裏是我作主場,這裏由我話事!」每插一面外國的旗幟,都代表着中國人所曾受過的屈辱及背後的悽楚故事。插旗,代表着主權的擁有!而這通常都是外國人藉着武力來掠取的。
紅毛城英國領事館[2] 內掛着的伊利沙伯女皇二世相片,使我想起1960年代在香港唸小學時,校務處所掛的英女皇肖像,老師都稱她為「事頭婆」,因為那時的香港是由英國人「話事」的年代(1842-1997),香港所插的也是英國的米字國旗。那時香港升斗市民是沒有「話事權」的,有兩餐安樂茶飯或是簡單小吃,便感到很滿足。
除了中國人被外國人欺凌的戰爭外,我又想起祖籍湖南的台灣作家龍應台。[3] 在她所寫的《大江大海一九四九》一書中,她的內心對父母祖輩有着深厚的崇敬和愛,對他們於第二次世界大戰及國共內戰時所經歷的一切,含有深刻的同情。人生中的悲苦和創痛都由上一代所承擔了,但是他們至終得到甚麼呢?
原來不單是國與國之間有爭奪「話事權」的恐怖戰爭,在同種同文之間也有同樣的情形出現。戰爭的互相仇殺帶來人性的扭曲,也帶來極大的創痕!龍應台用了十年時間去搜尋資料,在完成了四百天的閉關寫作後忍不住淚如泉湧,那段歷史實在太殘忍和太沉重了。她所寫的這本書令我對日本、中國、台灣、太平洋島國、英、美盟軍都多了一層認識。她把父祖輩的愛化作文字,把戰俘的生活用深情複述,盡力客觀的把歷史事實記錄下來:
「他們曾經意氣風發,年華正茂;有的人被國家感動,被理想激勵,有的人被貧窮所迫、被境遇所壓,他們被帶往戰場,凍餒於荒野、曝屍於溝壑。時代的鐵輪,輾過他們的身軀。那烽火倖存的,一生動盪,萬里飄零。也正因為,他們那一代承受了戰爭的重壓,忍下了離亂的內傷;正因為,他們在跌倒流血的地方,重新低頭播種,我們這一代,得以在和平中,天真而開闊地長大。如果有人說,他們是戰爭的「失敗者 」,那麼,所有被時代踐踏、污辱、傷害的人都是。正是他們,以「失敗」教導了我們,什麼才是真正值得追求的價值。請凝視我的眼睛,誠實地告訴我:戰爭,有「勝利者」嗎?我,以身為「失敗者」的下一代為榮。」[4]
人為何一定要爭取「話事權」的呢?難道正如神學家所說的,人與人之間是會為了各自的生存和利益而互相吞噬,只有上帝不會「吃」人,因為祂與人不是同類,祂根本不需這樣作。
我相信唯有人類懂得在互相尊重的情況下,把「話事權」交回創造主,在聖經的真理上尋找亮光,建立一種以愛和犧牲為典範的生活模式,我們此生的歷史才可以減少血腥味。我們要令自己變身為一枝「愛的旌旗」,無論這枝旗幟插在甚麼地方,都帶着耶穌基督十架捨己的榮美和甘願服務人羣的馨香之氣。
註: [1] 最早是西班牙人在1628年到淡水建聖多明哥城。1642年荷蘭人將西班牙人驅逐,興建安東尼堡,也就是今日的紅毛城。明鄭時期曾派兵駐紥在淡水河口並將紅毛城作為糧倉,清雍正二年整修淡水炮城(紅毛城)並增建四城門。天津條約淡水開港通商,英國在1867年與清廷簽訂永久租約,將紅毛城作為英國領事館。太平洋戰爭爆發,1941年底,淡水英國領事館被日本封鎖,暫時由日籍雇員代管至二次大戰結束。1948年英國重回紅毛城,1972年,英國領事館撤出紅毛城,委託大英國協會員國澳大利亞代管,同年,中澳斷交後又委由美國代管,1979年中美斷交,經政府全力交涉後,於1980年正式收歸國有。(紅毛城外說明牌上的部分文字,2013年12月12日摘錄) [2] 有三百多年歷史的紅毛城可說是淡水最耀眼的古蹟建築。1629年西班牙人侵略淡水,為鞏固其在北臺灣的殖民事業,遂在此建「聖多明哥城」為基地;1642年,荷蘭人驅逐了西班牙人,在舊址重建該城,當時稱荷蘭人為「紅毛」,因此「紅毛城」之名也沿用至今。1867年為英國所租借,乃大肆整修,並在東側建「英國領事館」,做為官邸。領事館的紅色拱廊、綠瓶欄杆,與紅毛城相互輝映。紅毛城一直到1980年,才由中華民國收回接管,並評定為一級古蹟。http://taiwan.net.tw/m1.aspx?sNo=0001033&id=2129 (2014年1月10日下載。) [3] 龍應台著:《大江大海一九四九》。(香港:天地圖書有限公司,2009年9月初版 / 9月第二版。) 龍應台是台灣出生卻祖籍湖南的女子,對兩岸都有一定的認識。 [4] 龍應台著:《大江大海一九四九》,頁1。
原載於《基督教與中國文化研究中心》61期,2014年5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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