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女性、文學、政治、神學，你會想起誰呢？今期《百家薈》介紹的，正是融合以上各點的已故德國解放神學家，杜樂蒂．左勒（Dorothee Sölle）。

左勒於一九二九年生於科隆（Köln），與其時的德國人一樣，年少經歷二戰的煎熬。二戰結束後正值大學時期，十八歲開始於科隆、哥廷根、弗賴堡等城市修讀神學、哲學和文學研究，認識存在主義哲學與基督教神學──這兩股力量對她的生命有深遠的影響。存在主義哲學讓她認識生命的虛無。因此，左勒學習祈克果（Søren Kierkegaard）憑著「信心的跳躍」相信耶穌基督，從此成為基督徒。一九五四年取得博士學位，研究的是浪漫主義時期小說《夜巡》（De Nachtwacht）。

讓她備受廣泛注目的是一九六八至七二年間舉辦的「政治黑夜祈禱會」（Politisches Nachtgebet）。當時，左勒在大學工作，又是三個小孩的母親，她與基督徒與非基督徒朋友決定在德國科隆安東尼他教堂（Antoniterkirche）籌辦非傳統的祈禱聚會，嘗試將信仰與社會議題結合（如越戰、性別歧視、教會獨裁結構、土地炒賣、東德政權、死刑等），喚醒教會對世界的參與以及反省。祈禱會於晚上十一時舉行，參與者一起默想、討論與行動。後來祈禱會改為晚上八時舉行，參加人數超過一千，當中包括天主教神父、基督徒牧師、大學老師、學生等等。「政治黑夜祈禱會」後來在德國受廣泛報道，其他城市也出現類似的祈禱會，影響至今。

左勒的神學風格與當時德國的學術風格截然不同，一生的著作多達三十八本，幾乎都是平易近人、緊貼時代、具體的信仰反省，連同其講道和演講都備受外間欣賞。她的神學思想為當時被傳統捆縛的基督教開闢另一面，她不僅展現出女性的獨特觀點，更罕有地融合文學與神學，將基督信仰呈現在詩學之中。其中重要的著作是《神祕與抗爭︰沉默的哭泣》（筆者譯）（Mystik und Widerstand: Du stilles Geschrei），強調神祕主義與基督教的關係，和對現代基督教的重要性，特別是與社會抗爭之間的關係。另一本是早期作品《想像與順服》（Phantasie und Gehorsam），已被翻譯成中文，讀者可以一讀，反省「順服」在傳統基督教的位置。

左勒非常重視基督教神學與世界接軌，她曾說︰「沒有政治結論的神學思考，與偽善幾乎沒有分別。每個神學命題都必然同樣是政治命題。」左勒不是硬要將信仰或神學泛政治化，乃是強調基督信仰與俗世生命經歷的意義──教會面對世間的苦難、貧窮與欺壓，其屬天信息如何在地上真正被人理解，正是基督教神學的任務。因此她說︰「所有神學論述的驗證條件，在於將來可能的實踐。」這個「從天上到地上」的翻譯，正正就是教會所宣講「不離地」的信仰。

左勒的思想或許與我們宣道會的傳統不完全相同，不過，她一生對基督信仰的反省、對生命的熱忱，或許可作為我們反省與思考的切入點。

原載於《宣訊》第206期，2017年2月，頁3。

〔本文獲基督教宣道會香港區聯會授權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