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基督信仰的大家庭裡，各個宗派對聖餐的神學意義即或有不同的看法，但都認同「記念主」是最根本的目的——「你們要如此行，為的是記念我。」（路廿二19；林前十一24-25）。無論用任何形式及在哪裡舉行，設立聖餐的一個重要目的就是「記念主」。

從記念的角度看，聖餐是一個摘要，把耶穌基督的一生作總結。聖餐的餅和杯，是用來表明耶穌的身體和血是「為你們」（ὑπὲρ ὑμῶν）捨棄和流出的。如此，聖餐就是記念一位「為你們」、「為我們」捨棄自己的耶穌。耶穌究竟是誰？祂為何要為我們捨棄自己？耶穌對我們有甚麼期望？在舉行聖餐的時候，門徒都要再一次面對和解答這些問題。通過重複的回答，耶穌基督的福音內化於每個守聖餐的人身上。

透過上帝的啟示、聖經的見證和聖靈的引導，門徒辨別出耶穌基督就是一位「為我們」的上帝（God for us）。在耶穌基督的身上，我們看出上帝雖有絕對的自由，卻因著愛的緣故，甘願走到世界上接受各種限制和挑戰，在痛苦之中完成整個救贖工作（約三16；腓二6-8）。

把握著這一點，潘霍華（Dietrich Bonhoeffer）指出「自由」是一個關係的概念。對一個獨自生活在孤島中的人說他有很大的自由，意義並不大。因為自由不是人所擁有的特質，乃是一個「事件」（happening / event），必須通過人與人的相遇體現出來。當我願意為對方放下自己的執著、權利，自由就在這個時刻體現出來。整個福音都在宣告「上帝的自由並不是為自己，乃是為世人的。」自由必須為愛他人而行使出來。

基督教肯定這份自由，因上帝在創造人類時是按自己的形像去作成（創一26）。上帝是全然自由的。上帝喜歡自由，也喜歡人類在自由中敬拜和事奉祂。讚美、崇拜本身就預設了自由。沒有自由、出於強迫的讚美是沒有意義的，只不過是極權的一個表現。上帝不單喜歡自由，更樂意看到人類像祂一樣，為了愛他人的緣故而行使自由。當我們說聖餐是記念主的時候，它同時提醒我們自由的真義是甚麼。聖餐是一個叫人得自由和釋放的行動，而這個釋放絕不是叫人繼續自私地、單單為自己生活。聖餐提醒我們，真正的自由，是為他者得豐盛生命的緣故放下自己，而不是為了成就自己的目標、理想作出犧牲他人的行動。

在疫情中，教會為了繼續舉行聖餐作出不同、有創意的改動，我認為這是自由的體現。當中或許有些神學問題，需要我們繼續探討，不過任何討論都必須在尊重自由及為他者的精神下進行。沒有為他者行使的自由，任何溝通、討論都可演變成傷害人。聖餐提醒門徒，教會既是一個與基督聯合的實體，行事為人就應當有耶穌基督的樣式。「只有為他者而存在的教會才是真正的教會。」

原載於《宣訊》第248期，2020年8月，頁3。

〔本文獲基督教宣道會香港區聯會授權轉載〕